beag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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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苏】 雪落

陵越是被屋外哒哒哒的细碎跑步声吵醒的。

他翻身起床,推开门一看,外面细雪纷飞,天空与大地像是连成了一片,白晃晃地模糊了人眼。

而他的小师弟正在走廊上“吭哧吭哧”地跑来跑去。

“大师兄,雪,雪。”

见到陵越起身,小家伙才停下来,手舞足蹈地指着外面不断洒落的冰晶,大眼闪亮亮的,落满了平日里不会有的期待。

“知道了。现在天还早,这么大的雪,师尊不会催你练功,要不要再去睡睡?”

百里屠苏使劲摇了摇头,他憋足了气力才轻声嘟囔了一句:“师兄,我们去看雪。”语气里还带了点怯怯的不肯定。

陵越摇了摇头,蹲下身将孩子肩上薄薄的积雪掸去,故作严词道:“你是又想跑到哪里去玩罢?难道不记得师尊说过不准乱跑的吗?他要是起来没见着你又该罚你了。”

果不其然,小家伙的神色慢慢黯淡了下去,陵越噗嗤一笑,捏了捏孩子肉团般丰润的面颊,笑道:“你还是先来我房里喝点热粥,等我换身衣服,我就带你去后山。”

看到屠苏那亮晶晶的眸子复又洒满了繁星,陵越的心情不免也有些上扬了起来。

 

用过早膳,两人绕过了众多弟子修习的庭院,悄悄沿小路往后山走去。

雪势不强,雾蒙蒙的天空还见得红日如轮,静悄悄地嵌在几缕流云身后。从昨晚才下的雪,到了今早,却已经扬扬洒洒覆盖了万物,眼见处皆是银装素裹,苍茫如鸿蒙初开。

陵越给屠苏加了厚衣,自己撑着伞,拉着他一步一步朝山上走。

这是小东西来天墉城的第一个冬天,像是第一次见这漫天的白,走个几步,他总要蹲下身去抓抓雪,探查一下露出些许轮廓的事物,眼珠子转个不停。

陵越只好将肉乎乎的小手攥得更紧,生怕他跌倒。

“师兄啊,这雪会下多久?”

“怎么,才开始下雪就舍不得啦?”

“这么漂亮,如果能一直下就好啦。”

陵越笑了笑,说道:“就怕你过几天玩腻了就盼着开春。按往年的惯例,这雪怕是要落到明年的二三月份。”

“现在才十二月。”屠苏拿空着的小手曲了曲指头,“还有三个月呢。”

“要是这雪越落越大,师尊一直不催你练早课,你才真的要感谢它。”

“那我是不是可以天天出来看雪?”

陵越刚想说“我才不会天天带你出来呢”结果就被屠苏突然挣脱了手,后者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到一边捡了一根掉在地上的树杈,兴高采烈地舞了起来。

陵越只想扶额。

拿过去把伞遮在小师弟头上,陵越无奈地拍了拍他头,“像你这个走法,天黑都上不了后山。”

屠苏又赶紧迈着小小的步子往前走。

陵越看着这个裹得胖乎乎的小子左摇右摆的吃力样,叹了口气,还是赶紧过去把人牵好。

要是他摔倒了留个疤,不知道师尊要怎么责怪呢。

 

中午的时候雪停了些,离后山顶只有一小段路,估摸着小家伙也该饿了,陵越从怀里掏出一份蜜饯枣糕来。

屠苏的眼睛瞪圆了,接过来三两口就下了肚,还一边口齿不清地问这是从哪里来的。

陵越没好意思说早上的时候从红玉姐给师尊准备的点心里偷的。

“可是大师兄,”才吃完,屠苏又不乐意了,“我吃完了,那你吃什么?”

“我不饿。”

“你骗人。走了这么久,怎么会不饿?”

“我在修习辟谷之术,不用吃很多东西的。”

许是听到了正当理由,屠苏才又开心了起来。

陵越给他把嘴角红红的果脯肉擦干净,想着自己也没脸皮把吃的拿多了,先把小师弟顾好才是重要。

两人又走了一阵,然后在一棵树下稍事休息。

“师兄,冬天没有鸟了吗?”

“怎么突然这么问?”

陵越感觉还牵在手心的小肉手紧了紧,低头就看见孩子抬起的泛着水色的目光:“春天的时候天墉城里有好多鸟,可现在一个都没了。它们是不是受不住冷啊?”

“它们是躲起来避寒了,春天的时候就会出来。它们又不像你有厚厚的棉衣可穿。”

“那我把棉衣给它们穿,它们是不是就不会冷了?”

陵越将伞上的积雪抖落,觉得这句话很奇怪,刚要问,就顺着屠苏的目光看到树根处一只小小的事物。

是一只还在瑟瑟发抖的小麻雀。

陵越抬头看见头上高高的枝桠上有小小的巢。

“它准是掉下来了。我把它送上去。”

“师兄,我也想。”

陵越没出声,好半天才认命地蹲下身。

屠苏大喜,将小麻雀小心翼翼地捧起,拿怀里的旧手帕给包严实了,然后蹭到陵越背上。

陵越稳了稳,脚下一点,屠苏就感觉自己已身在半空。他的大师兄踩着树干几个起落,就已经在鸟巢低处的树桠上站稳了。

屠苏把瑟缩在手帕里的小麻雀放进了巢,里面还有几只正蜷缩着熟睡的小东西,他将旧手帕搭在了这一窝小鸟儿身上。

陵越瞧得屠苏有些不舍,轻声宽慰道:“你别担心,等明年春天,它们长大了就会来找你。”

“真的?”好像小孩儿的神色高兴些了。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师兄,那到时候我们再一起给它们起名字。”

“好。”

陵越翻身到树下,想把屠苏放下,不料后者却搂紧了自己脖子,支吾半天才细声说了句:“……不想下来。”那轻轻的声音,似乎钻进了衣领拂上颈后的皮肤。

陵越勾起嘴角无奈地笑了笑,将伞递给背上的小师弟,

“拧不过你,你打伞。”

 

到达后山顶的时候已是下午光景,雪小了很多,太阳露出橙色的温暖光芒,风也吹不过林梢,轻柔地盘旋。

两人站在山巅,脚下云蒸雾绕,胜似仙境。远山含情,山头皆是银妆,在如带的流云中似现非现。

屠苏深深地呼吸,清冷的空气顿时钻入心扉,红了面颊。

他站在师兄身侧,雪不断从铅色的天空洒下,无穷无尽,安静而恢弘,他突觉天地如此辽阔浩瀚,一个不稳都会跌落万丈深渊似的,只有紧握住的师兄的手如此温暖。

“怎样?山顶的风景比起下面好很多吧?”

“嗯。”

“你要是喜欢,以后每个冬天我都带你来看。”

屠苏沉默了下,然后扯了扯陵越衣角。陵越蹲下身,看到小东西伸出了小指。

“拉钩钩,一百年不许变。”

“你从哪儿学到这些?”陵越失笑,“准是芙蕖那小妹子教你的。”

“师兄,拉钩钩。”

“好好好。”陵越宠溺地一笑,伸出手,勾上了那小小的指头。

屠苏认真地看着陵越,雪似乎又大了起来,纷纷扬扬,落在对面人黑发上,“师兄,”落在勾连在一起的手指上,“说好了可永远不许变。”然后融化,冰冰地带点刺痛。

“不变。”

那些细雪飘啊飘,似乎突然落进师兄的眼里,那黑白二色弯成了融融的弧度。

屠苏突然凑上去在陵越眼睑处吻了一下。

陵越吃惊地看着他,但他只是复又爬上了师兄的背,将脸埋进陵越颈后,嗫嚅着说“肚子饿了。”

“你个小贪吃鬼。那我们回去吧。”

屠苏没有出声,他才不能让师兄听清自己声音里细细的颤抖,更不能告诉他自己的心跳那么快,肚子饿根本就不重要。

再后来,屠苏在陵越暖暖的背上睡着了。

一直到陵越将他背回房间,他依然沉浸在梦乡。

师尊早让人做了暖汤等他们。

擅离的罪过,安置好屠苏后,陵越就去了书房默书。

当然,这些,屠苏都是不知道的。

他只知道,在他长长的长长的这场梦里,来年东风越过桃树的时候,他的大师兄依然拉着他看尽所有的花红柳绿,熏风那么软,依然会掉进大师兄那比湖水还明亮的眸子,它们依然会弯成他最最喜欢的弧度。

半壕池水一城花,春与清溪长。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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