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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辛】坠落之人

伊谷春一手提着从市场买来的剥了皮的老母鸡,一手提着一大袋子各种各样的水果,正走在天界山脚的小道上。

 他本来想只买点水果,但又觉得辛小丰伤得厉害,山上不方便买营养品,不如顺手再捞只鸡煲汤。

 前两天刚抓获了要案罪犯,所里顿时有了片刻的清闲。而辛小丰因为抓捕疑犯负伤,伊谷春心里惦记着,今天处理完报告就早早地交班了。

 小丰和那个叫杨自道的的哥租的房子位于天界山山腰,伊谷春从没来过,他从小夏那里问来了地址后,谁也没告诉就直接上来了。此时临近黄昏,山里一片清净,只有蓊郁的林间传来山顶寺庙的钟声,咚——咚——,节奏规律,低沉嘹亮,似乎整个大山都在共鸣。

 伊谷春抬眼见到小石屋时,杨自道正在院子里一棵大榕树下打电话。他看到伊谷春,急急忙忙小声对着电话说了几句便挂了,脸上浮现起伊谷春并不太喜欢的世故的笑容。

 “伊警官来了啊,来看小丰的?”

 “嗯。”

 “小丰他……好多了。刚敷了点药,现在正睡呢。”

 伊谷春看出杨自道不愿待客的意思,提起手里的水果摇了摇,“我就看看他,东西放下就走。”

 杨自道礼节性地笑笑,“伊警官还是再坐坐吧。下山路远,喝口水先。”

 伊谷春跟着杨自道进了屋。房间不大,没有分什么客厅卧室,一进门就看到乱糟糟的东西后单人床上裹得跟个熊似的辛小丰。

 不知道是不是进屋声响大,被子里的人侧过身往外瞧,看到是伊谷春,他挣扎着坐了起来。

 伊谷春把手里的东西随便找个空地放下,坐在床边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屋里,问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好多了,头儿。”辛小丰的声音听着还是那么轻飘飘的,因为他一贯如此,伊谷春也不知道他的伤到底还疼不疼。

 “你行啊你,我听说当时你一人抄了根小摊上的板凳就冲上去了,觉得自己能耐大是不是。”

 “看到是重要嫌犯,怕过了这村儿没这店了,就没多想。”

 “没多想,”伊谷春哼哼,“以前没人教你有情况先观察吗?”

 或许是闻到两人对话间的火药味儿,杨自道在一旁说自己刚才跟车主商量了要去接班,要先下山,伊警官要不要一道。

 伊谷春摆摆手,我还有事要跟小丰说,留一会儿再走。

 杨自道不放心地看了眼辛小丰,后者朝他点点头,他才慢慢地出了门。

 看到杨自道离开,伊谷春从裤兜里摸出一管药甩给辛小丰,“我以前受伤一直用这个牌子,效果比市面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好。”

 辛小丰狐疑地接住了,点点头。

 “你这个样子就别老惦记着回来上班了,多休息几天,反正也不缺你。”

 辛小丰因为医院检查的钱还没垫上,的确想早点归队,但看到伊谷春眼底里那股不容置喙,又没好开口。

 “工资照发,算我的。”伊谷春说完,从怀里掏出烟,看着辛小丰扬了扬手,小丰点点头,他这才点上。

 “你被送去医院的时候,”习惯性地,他想把烟递给小丰,但想到他是病人,中途又把手折了回来,“手机落在现场,有同事把它捡了交给我。”

 辛小丰喉头一紧,他是知道手机不在了,但他以为当时在打斗途中掉出来摔坏了,没想到去了伊谷春手里。自道这两天一直在山上,有什么事都是他和比觉通电话,所以小丰转念一想,自己的手机又从来不存短信和通话记录,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从伊谷春手里接过手机,点开一看,十几个“树林里”的未接来电,还有他发的短信,但有几条显示是已读的状态。

 “那个,不好意思,”伊谷春顿了顿,“拿手里的时候来信息习惯性地点开了。”

 小丰没说话,他一条短信都没看就直接把它们全删了。

 果然,吸完最后一口,伊谷春把烟在旁边易拉罐上摁了,问这人儿是之前你在世纪末里找那人吗。

 辛小丰没想到伊谷春一直惦记着自己去过世纪末的事,但他知道撒谎对伊谷春没用,点了点头。

 “知道他给你发什么了吗?”

 “不,不清楚。”

 伊谷春没看他,说,他说他想你,还连发了好几条。

 辛小丰闭了嘴。伊谷春沉默了半晌,然后突然扯着嘴角笑了笑,“妈的,真他妈的。”

 小丰突然有点害怕了。他想起之前伊谷春往抓到的同性恋教授脸上吐痰的事,他那句“真他妈恶心”一直挂在自己心里。

 窗外暗了下来,山上的夜晚似乎来得更早。辛小丰不敢抬头看伊谷春,他的五官沉在一片暗色中,像夜色抹不开。

 许久,辛小丰听到自己的声音,“头儿,对不起。”

 “道什么歉,有什么好道歉的。”

 辛小丰一手攥着手机,另一只手揪紧了被子,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道歉。

 “算了,你好好养伤,别老吃这些垃圾食品,我明儿再给你提点补品过来。”

 然后伊谷春就真的起身离开了,辛小丰还没来得及想出推辞的借口。

 

隔天伊谷春又提了些包装精致的菌王、山参一类的,知道他们这儿不方便煮饭之后,黑着脸回去了。

 然后他每天就提着煲好的各种汤和炒菜过来,有时赶上执勤来得晚些,但几乎是从不缺席。

 辛小丰实在招架不住,让他真的不用再来,自己马上就要康复了。

 “滚你犊子。你腰上碗大那口子好得快个屁。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住院,但要是死在这山上了谁来帮我做事。”

 辛小丰只好把话憋了回去,隔了会儿又说不然我下去住宿舍,省得你每天上山。

 伊谷春不置可否,说你愿住哪儿就住哪儿。

 其实每天往山上跑,伊谷春也不情愿。路远倒没事,就是有时下了雨,山路泥泞,一路走得想骂娘。

 两人这段话后,辛小丰就乖乖地搬回了宿舍,但他伤没好完,同住的协警又闹腾,小丰睡不好,归队几天都看着厌仄仄的。

 伊谷春边走边骂了句,他递支烟给一旁的小丰,“你还是别住宿舍了。”

 小丰自从受了伤,许久未食烟味,也没管现在能不能抽,掏火点上了。“那我还是回山上?”

 “也别回去了,”伊谷春顿了顿,“我父母这几天做生意去外地,家里还有客房,你要是不介意……”

 “头儿,我住宿舍也挺好的。”

 “好个屁,脸跟个死人似的,一天耷拉个熊样,早点把伤养好才能干活儿。”

 “我真不想麻烦你还有小夏。”

 “不麻烦,家里还有保姆,让她一天给你做点补身体的。”

 看着辛小丰又沉了声不说话,伊谷春说:“你实在过意不去就把房钱付给我,这个事就这么定了。”

 

辛小丰暂时要去伊谷春家里住的计划遭到了陈比觉和杨自道的强烈反对。

 “你他妈的不要命了,老鼠还往猫窝里钻,你以为自己几条命?”陈比觉把啤酒拉罐重重地放在桌上,一边的杨自道耷拉着眼睛不说话。

 “我觉着没事儿。”

 “没你妈的事,你上飞机前说自己要坠机吗。”陈比觉眼看就要揪小丰衣领,杨自道一把把他拉住了,“算了算了。这么久小丰也没事,不在乎这一两天。”

 “他可能拿到了我指纹。”

 陈扬二人转头看他,“你他妈……!”“算了算了,小丰,住的这几天可能的话把这玩意儿拿回来毁了。”

 小丰点点头,习惯性地用指头碾碎了香烟。

 

辛小丰晚上提着简单的行李去伊谷春家时,后者正在家里吃盒饭。

 电视机里法制节目的声音特别大,但除此之外也没什么人了。

 “都,都出去了哈?”

 “恩。”伊谷春穿着件黑色的衬衣,帮小丰把行李放一边便继续回去扒拉盒饭了。

 “不然我,我就睡沙发好了。”

 “客房给你腾出来了。”

 “哦。”

 辛小丰还想说什么,但看到伊谷春目不转睛看电视的样子,挠挠头去了客房。

 伊谷春家比他想象的还要大,他知道伊家做生意经济条件好,等真正见到又觉得伊谷春放着这么好的条件不要去当警察有点可惜。

 辛小丰匆匆洗完澡,才进到房间就听到自己电话响,拿起来一看,上面显示着“树林里”。

 辛小丰犹豫着接不接,但他隐约听到客厅的电视声音,想着伊谷春应该还在看电视,便走到窗边接了电话。

 杰瑞的声音竟然有点欣喜若狂。

 “这么多天你不接我电话,回我短信,我真的很想你你知道吗?”辛小丰本来想让他别说,但那头的人只是自顾自地继续,“你从来都不告诉我你的职业,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我也不知道,算我求你了,不见面可以,接一下我的电话好吗?”

 小丰的心蓦地收紧了,他想起有次他从酒庄回来时,杰瑞特意为他摘木棉的事。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那人真的停了车去摘木棉花。

 “对不起,我以后会接。”

 “那我们见见面好吗,就今晚,我真的太久没见你了。”

 辛小丰下意识想拒绝,但又觉得杰瑞的语气让他于心不忍,他有点烦躁地转身,就看到没锁的房门外站着伊谷春。

 小丰立马摁了手机。

 “讲电话呢?跟你那两个兄弟?”

 但伊谷春的表情明显比调侃更警觉,小丰嗫嚅着说给他们报个平安。

 伊谷春笑笑,“应该的。”

 小丰看着伊谷春离开后,才跟杰瑞发短信道了歉。

 

不得不说,伊谷春家实在比天界山上的石屋好了太多。房子在市里方便不说,两人晚上遛完哈修一同回家也乐得自在。

 小丰觉得这两天伙食条件改善,自己明显胖了些。

 伊谷春说难道你还在意这个。

 小丰摇摇头,我好得差不多了,这好日子再过下去,会舍不得。

 一旁的伊谷夏依旧发出”hi~hi~”的奇怪笑声,拿筷子指着小丰说,“辛警官,我哥就是要把你喂得白白胖胖的好干活,你看你这两天,明明跟我哥一起下班还抢着帮我们做家务,我哥啊,就是想把你扣下,这样也不用付钱给阿姨了。”

 伊谷春嚼着饭,不紧不慢地说了句“胡闹”,但语气里全然没有否定的意思。

 辛小丰有点尴尬,“头儿又不要房租,我就这么每天住着过意不去,我自己要干的。”

 伊谷夏撅着嘴看伊谷春,小声说“但某些人有花花肠子”,被伊谷春盯了一眼便笑嘻嘻地不说话了。

 辛小丰只是笑笑。

 当天晚上,他想着要悄悄出去找杰瑞,被伊谷春半途以看球赛拦了下来。

 小丰不好拒绝,只好陪着看了一会儿。

 果不其然,没有人的心思在球赛上。球还没踢到一半,伊谷春突然开口问你还在跟那人联系?

 小丰知道自己果然没瞒住他。

 “玩儿真的?”

 辛小丰觉得心里痛了一下,虽然对不起杰瑞,但他还是摇了摇头。

 “玩票性质的话还是见好就收,免得影响别的。”伊谷春点了烟,自己吸了一口还是递给了小丰,小丰犹豫了一下,抽了起来。

 “我知道,头儿。”

 但小丰低下头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伊谷春的手有些抖,才拿过烟的那两只手指在轻微地,也许是不可控地,颤抖。

 小丰一开始觉得奇怪,他偷偷向上瞥了眼伊谷春,后者只是在装作专注地看电视。

 ——但他的手指出卖了自己,辛小丰想,他在紧张。

 为什么呢?他突然明白,或许这个话题,对于伊谷春来说,并非与自己毫无关系。

 

辛小丰买了零食去看尾巴。

 小姑娘正在和病房里的其他小朋友聊天,看到小丰手里的塑料袋,乌拉瓦拉地就跑过来看,顺便在他脸上亲了好大一口。

 辛小丰咧了嘴笑,抱起尾巴转了两圈。

 “唉唉,你慢点,怎么把人抱着这么转?”听到伊谷春从后面传来的声音,小丰有点悻悻地把尾巴放下。

 “尾巴,看,”伊谷春把手里的洋娃娃亮出来,果不其然,小丫头放弃了零食就去抓玩具。

 伊谷春不给他,“也亲我一口好吗,小尾巴。”

 尾巴看了眼辛小丰,后者点点头,她才在伊谷春脸上啾了一口,然后抱过玩具跑到那堆小朋友里面去了。

 “怎么样,尾巴最近?”

 “挺,挺好的。才交了手术费,暂且也没什么别的。”

 伊谷春点点头,“你那俩兄弟?”

 “自道马上就过来。”

 两人等到杨自道过来便离开了医院,伊谷春说还要去单位给分局赶点材料,让没有执勤安排的辛小丰先回家。

 辛小丰应了。

 回家的时候小夏和那个一直给他们做饭的阿姨都不在,屋里空荡荡的,小丰本来想直接去睡,但突然想起指纹的事,犹豫了两下又摸进了伊谷春的房间。

 他卧室的布置很简单,所有的东西一目了然,小丰翻了几个抽屉,一无所获。他在房间里走了两圈,不想找了,最后躺在了伊谷春的床上。

 他闭着眼睛想,也许伊谷春什么都知道了,也许他只是在静观其变,也许今年他们的好运就真的到头了。

 该在河里死,不在井上亡,他一闭眼仿佛就看到伊谷春站在一条清浅的河上,冷冷地看他。

 但他不喜欢伊谷春那样冷冷的眼神儿,他喜欢今天下午伊谷春逗尾巴时的神色,严峻的脸上有了笑意时,特别钻人心。

 他想,如果能有对的时间,对的人,也许那人从来都不会是杰瑞而是伊谷春。

 辛小丰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弄得哑然失笑,他脑子里有点乱,什么都绕在一起似的理不开,恍惚间,他睡了过去。

 后来,他隐约觉得房间的主人回来了,但他太困了并没有起身。他感到伊谷春似乎在床边站了很久,然后嘴唇传来温润的触感。

 辛小丰的心没来由地柔软且疼痛起来。那温度,像是一双温柔的手在抚摸心脏,只是掌心温暖,手指冰凉。

 

辛小丰的伤基本好了,他说什么也要搬回去,伊谷春黑着脸答应了。

 “辛警官以后也要常来玩啊。”小夏在门口冲他笑嘻嘻地打招呼,然后又突然跑过来凑在他耳边小声说,“顺便也把老头儿带过来吧,我给他做好吃的。”

 看着小夏甜甜的笑容,辛小丰腼腆地点了点头。

 “中午把东西搬回宿舍,下午还要跟我出班,动作搞快点。”

 辛小丰连连点头。

 下午跟着大家一起在火车站和闹市区转了两圈,都没碰上什么事,晚上把报告写了,辛小丰想着也该回一趟天界山了。

 伊谷春竟然在派出所外面等他。

 “转转?”

 小丰挠挠头,应了。

 两人没带哈修,还是沿着老路去木棉公园。今晚月色清凉,那团暖黄直直地嵌在一片墨色之中,一片云彩都未飘过。

 两人慢慢走到公园,木棉花开,有一朵刚好砸下来。

 伊谷春弯腰把花捡起来递给辛小丰,“英雄花。”

 辛小丰接了,说这名字太刚气,明明是这么漂亮的花儿,还是木棉好听。

 “你呀,就是心软。”伊谷春掏出烟,辛小丰没要,“最近嗓子干。”

 两人绕着公园走,一路无话。走了一段,伊谷春把烟抽完扔地上踩了,突然慢悠悠地说,“今年的感觉真不好,总觉得会发生什么大事。”

 辛小丰的心惶惶然了一下,但他只是笑笑,“是不是最近没什么案子,头儿手痒。”

 伊谷春回头看他,眼神前所未有地认真,“我没开玩笑。”

 辛小丰敛了笑,隔了会儿悠悠地说,“如果真有什么事,也是阎王爷收命的时候到了。命该如此。”

 伊谷春没接话,他看着辛小丰手里的木棉,吁了口气,“木棉啊,就是花期太短,这么好的花儿,开着没几天,就谢了。真他妈可惜。”

 小丰心一紧,但伊谷春已经往前走了,他又点起了一根烟,“真他妈的,可惜。”

 

那只鞋掉下来的时候,好像距离他们这段对话,过了并没有很久。

 也许过了很久,但辛小丰总感觉那个拿着伊谷春递他木棉花的晚上离得很近,似乎无数个夜晚都重合在了那里。

 他一个人睡在牢里,放心不下尾巴,觉得对不起杰瑞,但更挂念的,是伊谷春。

 往监狱的窗外看去,竟然依稀也有木棉的身影,只是只能看到树枝的一角,那红色显露得并不完全。

 但风一吹,那些笨重的花儿依然会飘啊飘,落在不解风情的柏油路上。

 辛小丰看着这样的景致总是会不经意笑起来。

 他想,这些才开就凋零的花啊,淹没的究竟是谁的一往情深。

 突然,他听到狱警喊他,说有人探监。

 出去看时,果然是伊谷春。

 那人还穿着执勤时的制服,走近来什么也没说,只是从怀里掏出烟自己先点上了,冲辛小丰扬扬手。

 辛小丰把嘴凑过去,伊谷春把烟塞他嘴里,动作有点粗鲁,有点颤抖。

 “谢了,头儿。”小丰说着,看到那人突然红了眼眶,竟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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